close

 

 

 

前幾天在我的噗上玩的自創遊戲-bzzz比大小的指定文。

 

波尼同學說她不知道要指定什麼,只說她要看比較偏火青的青火青,我仔細想過後覺得青火或火青的相處模式好像都是一樣的耶,這一對感覺只能以上床來分攻受啊,太勢均力敵的兩人了(笑)。

 

所以我只好自己隨便亂寫(嘟嘴)。

 

因為我還是好喜歡沒有自覺的兩人,所以就延續まだ付き合っていない的設定了!

 

 

 

 

 

 

 

 

 

 

一般人被中斷夢境的原因大概可以簡單分為視覺因素和聽覺因素兩類。

 

春末時節,伸手探出雲端的曦光沾滿水霧由床頭窗檯、陽台落地窗等處攀進室內地面,繼續隨時間腳步以匍匐姿態一吋吋爬行上床,對光線刺激較敏感的人很有可能便被輕輕咬囓眼睫的光線刺激吵醒,可惜,這張床上的人卻只是翻個身,雙手非自主性地順便掀起本已褪到腰際的棉被往上一提,把臉深埋進去,於是再怎麼澄亮紮實的日光也就無法侵入他深沉的夢境。

 

倚賴著以棉被搭建的簡單城牆,即便是腳步比起光線稍微緩慢些的鳥鳴聲、附近街巷路過的汽機車聲也推開窗門登堂入室,想煩擾到床上人的睡夢也是癡妄之舉。

 

不過,即使是由再細密的纖維編織成的被子也佈滿肉眼無法分辨的縫隙,阻擋得了陽光與聲音,卻對味道的襲擊沒有半點抵禦能力。

 

是還想賴床的,其實根本不想去學校,尤其跟某個今天竟然有假可放的人相比較之餘,就越發促使他想蹺掉今天所有課,可是──這不停竄入鼻腔、挑撥他神經並將他從夢境中拉拔出來的香氣未免太超過了吧?

 

「好--餓--!」倏地將被子往旁大幅度掀離自己身軀,青峰在火神家的床上猛然彈坐起,即使睡眼惺忪到眼前熟悉的擺設都處於朦朦模糊階段,他還是選擇翻身下床,踩著那雙他在火神家太常留宿後乾脆從家裡帶過來的室內拖鞋,用腳底板半拖在木頭地板上的步行方式,一拖一拖地向前走,慵懶推開房門。

 

因為剛好大大打了個呵欠,導致青峰在推開房門口後順勢將兩手高舉過頭一併伸懶腰,而後下收的手指在經過眼眶邊時剛好將呵欠所引發的生理淚水拭去,呆站五秒,已垂下的左手撩起T恤下擺,搔搔結實精壯的肚皮,剛剛的呵欠暫時阻斷他思緒的連通,清晨引發的低血壓彷彿仍巴在他肩腦處不肯退離。

 

「啊、青峰!早啊!我正要來叫你起床呢。」週末舉辦的誠凜文化祭讓火神結結實實忙碌了兩天,照理說補假的週一他大可以好好賴床賴個夠、睡到屁股曬太陽曬到比青峰還要焦黑之後再考慮要不要起床,但問題就在他家床上多出來的那道黝黑身影。

 

在他面前老是嫌這個麻煩、棄那個囉唆又和人群格格不入的青峰,文化祭期間竟然也帶著五月到誠凜足足晃了兩天,五月追著黑子到處跑,青峰則一直在他四周碎碎念些「本大爺來探望你還不快點陪我去逛校園」、「烤個鬆餅這麼簡單的事情丟給別人也可以完成吧」、「嗄?為什麼你忙不過來我要幫你端菜啊?因為黑子被五月拉走?那又怎樣,我是遊客吧」、「喂,這托盤裡的東西到底是哪一桌的?我忘了啦……笨蛋神,什麼叫我的記憶力比酸梅還小」之類的台詞。仔細想想便發現文化祭兩天,青峰其實幫了很大的忙呢!甚至因為青峰加入服務生行列而替班上的咖啡鬆餅屋招徠了更多女性顧客。

 

因為五月拉著黑子去逛攤位、勇闖各式各樣的試膽鬼屋、競賽遊戲,所以青峰幾乎頂替了這兩天來黑子的職位,直到第二天下午他終於從大廚職位脫身後,才真正有空領著青峰到誠凜校園裡走一圈。也因為這樣,即使忙碌了兩天,即使昨晚還和青峰打籃球打了兩小時、全身脫力後才回家,今天早上他還是準時起床,準備兩人份的早餐。

 

畢竟,那個黑皮膚的傢伙可沒假休啊。總不好意思讓幫了他兩天忙的好友空著一張肚皮去上學吧?

 

「唔--?」半攏的眼皮被火神的招呼聲上下拉開,逐漸聚好焦距的視界中竄入火神大放於晨光中的笑臉,神清氣爽的分岔眉、朝氣蓬勃的火色眼瞳以及露齒的由衷笑臉,在在都讓他覺得--唉,不知低血壓為何物的笨蛋真是幸福哪。

 

幸好這種表情的火神他也不討厭,或者該說還蠻樂見的。於是表情如木地眨眨眼睛後,青峰憑著兩分鐘前被香氣侵擾的印象發問:「早上吃什麼?漢堡排?」

 

他一邊問,一邊因為香味而不能控制地提步到餐桌旁,接著便發現兩大只盛滿食物的白瓷盤絲毫不客氣地霸佔了幾乎全部的桌面空隙,刀叉擺放整齊得像是正在列隊歡迎他的檢閱,而盤子裡盛裝的料理也絕非只有把絞肉醃製、拍打再煎燒成的漢堡排而已。

 

「這傢伙的廚藝說不定比老媽還要厲害許多」的激動認知瞬間將青峰的低血壓拉昇了不少。

 

「有漢堡排跟多明尼克蛋,另外我還炒了些馬鈴薯和培根,啊,不過時間不太夠,旁邊的餐包就只是微波一下而已。」火神笑咪咪地向他細數今日的主廚特餐。

 

「看起來還不錯嘛……」低血壓上升了,原本蟄睡的腸胃似乎也跟著甦醒,開始轆轆鳴響著促使他伸出手,試圖以大拇指和食指捏起一塊培根肉來安撫自己亟需以美食填充的肚子。不料,一秒後他吃疼地小聲呼道:「……啊!」

 

朝著食物伸出的黑爪子被火神拍去。

 

「你幹嘛啊?」他在誠凜當免費義工當了兩天,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好嗎!這笨蛋竟然恩將仇報!青峰立刻橫眉冷眼將劍般目光朝旁橫掃到火神臉上。

 

被瞪視的人似乎沒有自覺自己的行為引發怨懟,仍掛著燦笑且語氣溫和地向對方耐心解釋:「要先刷牙、洗臉才能吃早餐啊。」

 

比春末陽光還暖和的笑是一把磨刀,不到三秒就將眼前黑豹那口森白利齒與彎尖的爪子磨得比鵝卵石還要圓融。

 

這傢伙,笑成這樣是怎樣啊?明明兇了他竟還笑得那麼溫柔,相較之下他不就成了鳥肚雞腸的小人?

 

「嘖,是--,收到了,老、媽、子。」青峰假意自己莫可奈何選擇當個好孩子般乖乖轉身走向浴室準備梳洗,其實是害怕要是繼續盯著火神率直坦然的笑臉,會造成自己猝死於心跳脫韁狂騁的結局。

 

至於什麼原因致使他看見火神的笑容就要心跳加速?青峰決定把這類複雜的問題推延到填飽肚子、有足夠的能量後再來仔細思考。

 

站在浴室的洗臉台前,青峰先打開位置稍微偏高的氣窗,讓光線全數透進來,浴室內大放光明的景象讓他心情大好,接著伸手向前熟練拉開嵌在洗臉台上牆的衛浴鏡箱,拿出收放其內的漱口杯、牙刷和牙膏,漱口杯和牙刷是他後來添購的,連同毛巾一起進駐火神家中的那天,也剛好是他三不五時留宿在火神家的開始。一段時間下來,現在只要一撥電話回家報備要在朋友家過夜,他老媽第一時間反應就是「火神家嗎」。

 

取出盥洗用品後,他闔上鏡箱的妝鏡,擠好牙膏,將裝滿漱口杯的水湊到嘴邊胡亂漱吐了兩口,看著鏡中同樣膚色黝黑的自己開始刷牙。「唰唰唰--」的刷洗聲一邊持續著,青峰一邊想--自己三不五時就耍無賴住下來,其實也不是真的多麼貪戀火神做的料理,雖然火神的廚藝是沒法挑剔的優秀,但是,怎麼說呢?硬要歸結的話大概還是那個吧。

 

不忍心。

 

他常常覺得,這幢空蕩蕩的房子裡,即使放進一個人高馬大的火神,也仍舊顯得那樣寂寥。

 

打從第一次陪著火神回家後,他就變得越來越不能忍受在球場上對戰完看著火神拎起書包、球袋默默返家的背影。

 

將口中的牙膏泡沫漱口沖洗乾淨,他以雙手承接清水抹了幾把臉,將少量殘存的瞌睡蟲盡數溺淹,起床到現在總算正式宣告回到清醒的現世,他一邊以毛巾拭擦爬滿頰上、顎邊的水珠,一邊拉開鏡箱,將漱口杯和牙刷擺回原位。

 

他把藍色漱口杯放回紅色漱口杯旁邊的空位,藍色牙刷也掛回紅色牙刷旁的空槽架。這樣的景象莫名讓他感到愉悅。接著再把毛巾晾回門後的鉤架,有幾處濡溼痕跡的藍色毛巾旁邊也晾著另一條使用過沒多久、同樣帶著溼痕的紅色毛巾。

 

推開浴室的門,神清氣爽走回餐桌邊,青峰卻看見自己以為已經在用餐的火神還站在流理臺前跟幾顆水果奮戰。

 

「你在幹嘛?」挨到火神左邊身旁,青峰忍不住問道。

 

「榨果汁啊。」火神回答得理所當然。

 

「你每天都這麼閒情逸致?」這傢伙太超乎一般人對高中生的想像與理解了吧!哪個正常普通的高中男生不是賴床賴到最後一刻?願意起床不都是為了不讓老媽衝進房間把自己踹下床?

 

「怎麼可能,當然是今天比較有空才做啊。」火神邊將切成兩半的柳橙和葡萄柚透過器具手壓成汁,邊挑起眉毛回應。「……不過,我不否認……有一半也是因為你今天在的原因……啦。」糟糕,明明是想好好再跟青峰道謝一次,為什麼話一脫口氣氛就轉變得有些詭異?

 

「哈?」這、這傢伙在說、說什麼啊!青峰急急想開口詢問,卻被自己咽喉中同樣手足無措的口水狠狠嗆到:「你到……咳、……咳咳……」肯定是咳嗽咳得太厲害了,才會覺得自己的氣血都在瞬間衝上臉皮,肯定是這樣沒錯。

 

「青峰,你還好吧?」火神連忙從架上取來透明水杯,斟滿開水遞過去後,雖然想關心青峰的狀況,眼神卻又不好意思地飄向另一邊,像是極力避免和對方的視線有所接觸:「……我剛剛的意思是指,因為、因為你週末幫了我很大的忙,所以我今天準備得周到些,也是應該的,就……回禮。」

 

越說越不好意思的人其實不太清楚另一個人也越聽越窘迫。

 

「我說,像這種事情……有必要這麼慎重道謝嗎?笨蛋神!」為什麼他要一大早就被眼前這個笨蛋搞得莫名心跳加速啊?更讓他生氣的原因是自己根本一點心跳加速的原因都沒有啊!

 

「幹嘛又叫我笨蛋!」火神陡然一掌怒拍下正在榨汁的半顆葡萄柚,將老是被白痴稱作笨蛋的怒氣全數發洩在倒楣的水果上。

 

「我問你,你當不當我是個朋友?」青峰挑起一道冷眉,縮起靛藍瞳孔質問眼前他定義在好友等級的傢伙。

 

「要是不當你是朋友,你三不五時吵著要吃這個、要吃那個,我早就把你踢出我家大門了。」想起青峰上次來家裡住宿,硬拉著他在寒流來襲時的料峭春風裡到便利商店買熱食,兩個人一路發著抖、鬥著嘴走進商店,卻在挑選好宵夜後才發現兩個人都以為對方會帶錢包的慘劇,火神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當然,這個舉動使本來就冷眼瞪視著他的傢伙更加皺起眉心。

 

「抱歉、抱歉,我不是針對……啊,反正這也不是重點啦!我的意思是我把你當成好朋友,而且還是個能一起做很多事情、一起快樂打著我最喜歡的籃球的好朋友,能擁有像你這樣的朋友,我很開心。」火神趕緊連番解釋清楚。

 

「……。」又是一張溫和卻彷彿太陽般耀眼的笑顏在他面前大放。青峰默默將空了的水杯放回水槽,接著轉身走向餐桌,用寬實後背去承接火神添滿疑惑朝他擲來的眼神。

 

「……青、青峰?」奇怪,他沒說錯話吧?可是要是沒說錯話,青峰幹嘛突然面無表情地走開?經常舒展開的分岔眉毛難得向中心聚攏,火神不停省思剛剛那串話語哪裡表達錯誤才讓青峰誤會了。

 

直到要拉開餐椅入座時,青峰才沉著聲說道:「我餓了。」

 

刻意維持風平浪靜的表象,只有他自己知道,拉開椅子的時候,他的手有些無法克制地顫抖了兩下--可惡,究竟是火神坦然得太過分還是自己真的太奇怪啊!奇怪到聽到火神說當朋友很開心,他竟有種想緊緊熊抱住火神的衝動。

 

為了防止自己真有什麼來不及壓制的詭異舉動,他不顧加速度往上飆升的心跳連忙從現場逃離,即使他深知自己明明開心得要命。

 

「啊、那差不多可以開動了,時間也不早了!你還得趕去上課不是?」聞言後,火神端著兩杯綜合了葡萄柚、柳橙和蜂蜜的果汁走到餐桌,一杯放在他面前,帶著另一杯準備拉開座椅就定位。

 

好不容易因為全數到齊的美味早餐而提振起來的精神,在聽到「上課」字眼後瞬間委靡成春樹底下的一灘爛泥。青峰忍不住把字句放在嘴中咬碎似的小聲說道:「其實,我想……上課這種東西,一天、兩天不去也沒什麼關……」

 

話尾還半含在口中,在餐桌另一端的人卻眼明手快地在青峰拿起刀叉時,迅速端起青峰正準備進攻的盤子。

 

捧著青峰的早餐,火神微笑說道:「青峰,吃完早餐去上課或是餓著肚子滾回家,你自己選。」青峰不說,他都快忘了這傢伙之前輝煌壯盛的蹺課、蹺部活劣跡啊!真是個欠教訓的小鬼,更正,黑鬼。

 

「囉--唆--!知道啦,我會去上課啦,早餐拿來。」翻了翻白眼,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為了吃一頓美味的早餐,出賣點尊嚴其實也還好。青峰努力安慰自己--這不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

 

「乖。」屬於火神大我的真正笑顏遂開,以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欣慰表情將早餐盤放回原處,並催促道:「趕快吃吧!免得遲到。」

 

「我本來就打算要吃了,你以為是誰害的啊。」用叉子叉起以迷迭香和檸檬汁拌炒過的脆馬鈴薯塊,順道捲起旁邊的培根條,同時送進嘴裡咀嚼後味道層次更加豐富的美味在青峰臉上拉出滿足笑弧。

 

「你知道你笑著指責我的樣子很噁心嗎?白痴峰。」笨蛋受不了地搖搖頭。

 

「吵死了,笨蛋神。」白痴則拒絕笨蛋破壞他愉快的進餐心情。

 

除了鬥嘴,早餐間他們其實還以昨天睡前一起看的那場職籃比賽來佐菜。雖然大多時候是青峰一直在說,分析這個選手的精彩進攻、批評那個選手的射籃姿勢不夠紮實什麼的,甚至莫名轉變成桐皇、誠凜兩校魔鬼集訓的慘烈比拼--畢竟,對面那個大胃王總是像尾巨型松鼠似的拼命將兩頰塞進滿滿食物,進食時幾乎連說話的空檔都沒有。

 

差不多將自己盤中的早餐都解決掉後,青峰拿起用餐間幾乎沒動過的果汁,偏橘紅色調的液體在透明日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新鮮,準備幾口將它飲盡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青峰開口說道:「話說,我還以為你會直接倒兩杯牛奶,沒想到你竟然還懂榨果汁。」

 

「嗯?哦,那個喔,因為剛好昨天超市特價所以買了些水果,所以就……這樣囉!平常我的確都是喝牛奶啊,想要再長高。」因為青峰朝他遞來一枚不解長高動機的眼神,所以火神稍微停頓一下,搔搔臉,喃喃說出他壓根不想承認但畢竟是事實的理由。「因為,我現在『暫時』還比你矮兩公分……所以我想再長高個十公分,到時候就換我俯視你了……而且兩百公分剛好也是個漂亮的整數!嘿嘿!」

 

熊熊的希望火苗彈指便在火紅色瞳眸中燃成烈炎。火神的如意算盤正撥得丁丁作響。

 

「……唉,雖然按照這場面來看,身為你好友的我似乎怎麼樣都該說點『有夢最美』之類的話來勉勵你,但我還是忍不住覺得,智商低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可惜對面那個擅長挫敗他人自信與夢想的黝黑傢伙,根本像是提著一加侖摻了冰塊的冰水從火神頭頂淋倒下去,直接殘酷地澆熄才正要猛烈燃燒的希望之焰。

 

「嗄--?你說誰智商低啊!」眼前這白痴有資格說他智商低嗎?有嗎?他深深為剛才自己沒有趁機摻點老鼠藥進青峰的早餐裡感到遺憾。可惡。

 

「你要再長高十公分我沒意見,但你是憑那一點覺得你長高十公分的期間我不會再長高?笨蛋神。」以右手撐在餐桌上支著下巴,青峰偏著頭仁慈地為火神指點迷津。

 

「呃……對喔……我忘了你也會長高。」完全沒設想過的情況被「連身高也是競爭對手」的青峰親口點破他才發現。「那我豈不是希望渺茫……」本來心情大好正要把最後一塊漢堡肉叉進口中的火神,將握著刀叉的左、右手一併頹軟在餐桌上。

 

一秒後,火神甚至把額頭也垂靠在餐桌邊緣。

 

「喂喂、也沒必要真的這麼沮喪吧!」火神這傢伙……比他高是能得什麼大獎嗎?而且沮喪的方式未免也太率直可愛到他差點忍不住笑。青峰直覺伸出手,橫越過餐桌去揉揉火神那不算十分柔軟、應該說是頗有個性的赤紅髮絲權充安慰,接著更進一步提議:「不如這樣,既然你心情這麼糟糕,乾脆早上我陪你打幾場球,中午以後再進學……」

 

尚未說完的蹺課提議再度被低垂著頭的火神截去:「青峰。」

 

「嗯?」

 

「其實我還沒洗菜刀。」

 

「所以?」白痴不得其解。

 

「你再想蹺課的話,我不介意先捅你一刀再洗。」笨蛋抬起低垂的頭,赤紅色雙瞳的瞪視目光如發箭矢般筆直射向對面餐桌,朝眼前橫豎不想去學校的傢伙威脅道。

 

「……。」嘖,這什麼老媽子性格?到底是誰帶壞火神的啊?被他知道了,他不把那傢伙大卸八塊再丟到東京灣去餵龍蝦他就不叫青峰大輝。「是、是,反正也吃飽了,我去換制服,可以了吧。」

 

「快去吧,我收拾杯盤、先清理一下廚房。」火神開始著手將杯盤相疊時,青峰已經推開椅子,邁開大步走進房間,準備換上昨天決定要在火神家過夜後,特地回家裡帶來的制服。

 

火神疊好杯盤,正著手要將兩人使用過的刀叉收入盤中時,睡房裡傳出青峰的驚呼,摻揉相當不滿意味的那種。

 

「啊--火神!你這傢伙!你把我的制服收掛起來就算了……你對我的制服領帶做了什麼啊你!」甫套上制服襯衫,衣領未掀、下擺未收、甚至連長褲鈕扣都還沒扣好的青峰拽著領帶衝到廚房興師問罪。

 

一條由紅色、黑色織構成的斜條紋領帶登時在火神面前大幅度晃動著。

 

「欸?」楞楞看著怒氣沖沖的青峰,火神完全摸不著頭緒。

 

「欸什麼!你為什麼把我原本打得好好的領帶解開啊!笨蛋神!」這條領帶在入學那天請他老媽打好以後,他可是抱著高中三年間都不洗不換、省得日後麻煩的決心啊!

 

嘖,不知道不打領帶能不能進校門?或者乾脆他從側門翻牆進去好了……

 

「什麼為什麼……當然是因為要跟你的制服一起吊掛起來啊,領帶不解開,長期下來凹出痕跡就不好看了……」不過就是把領帶解開吊起來,青峰為什麼要這麼火大?他真是不懂……呃,難道是……?為了不要繼續觸怒眼前幾乎氣到膚色要由黑轉紅的傢伙,火神小心翼翼開口詢問:「那個,莫非青峰你……不會打領帶?」

 

「是、是又怎樣?嗄?校規又沒有規定不會打領帶的學生就不能進高中、籃球也沒規定不會打領帶的球員就不准上場、你家難道就不歡迎不會打領……」被一語中的的白痴惱羞成怒後完全進入碎碎念模式。

 

幸好那個性格總是相當好的笨蛋太瞭解白痴的彆扭處,絲毫沒有被激怒,只是微笑著接過領帶:「來,過來。」伸手一拉,火神握住青峰的手腕,將後者半拉半哄帶進浴室妝鏡前。

 

「你……幹嘛……?」直到火神把他推到鏡前,自己站在他身後,他仍舊摸不清鏡中倒映出的那個傻笑笨蛋到底要做什麼。

 

「幫你打領帶啊,不過因為我只會幫自己打,所以只好用這個方式了。」火神踮起腳尖,又用右手點點青峰的肩頭,示意他稍微蹲低下身軀,以方便自己作業。

 

「咦?」儘管傻眼,但他的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在火神指頭的輕點下乖乖稍微蹲低了幾公分。

 

青峰蹲低後才發現一件事。

 

很,糟,糕。

 

火神的雙手從身後向前幾乎環抱住他,近到他可以明顯感受到火神的呼息淺淺噴吐在他側頸,溼溼熱熱地一下又一下麻癢著他頸上的眾多毛孔,加上火神身上慣有的香皂味隨太親近的姿勢襲入鼻腔,觸覺和嗅覺雙重刺激著喉頭,幾秒前的他,從來沒有料到自己可以如此強烈感知著吞嚥口水的動作--青峰大輝,你都活到了高一還不會自己打領帶真是自作孽,能夠摧毀你自尊的果然也只有你自己。他對著鏡中局促不安的自己不屑自嘲。

 

折騰了將近兩分鐘,火神得意的宣告聽在青峰耳裡彷彿死刑犯期待多年的特赦令:「好了,看,我技術還是不錯的吧!」

 

「嗯……還可以啦……那、火神,我出門了!」一邊把衣領調整好、下擺收進長褲裡,並把鈕扣扣上,一邊口非心是地飄出敷衍回應。青峰低頭審視火神打好的領帶結,開始忍不住懷疑身後那個還在傻笑的傢伙是不是上過什麼新娘修業之類的課程。

 

火神打好的這個結,說什麼也要用三年,誰敢拆開他就跟誰拼命。青峰在心中暗暗立誓。

 

喔,不過萬一又是火神拆的,那他還是會拼命……叫火神再打一次。

 

簡單跟火神告別後,青峰快步走到玄關準備上學去。把書包往旁一扔,他一屁股坐下來,彎腰穿好兩腳襪子。

 

就在他穿好襪子準備踩上皮鞋出門時,火神又跟了上來喊住他:「青峰,這是附贈的小禮物喔。」他一回頭,就看見那個笑咪咪的笨蛋捧著個小小的四方布包。

 

「什麼鬼?」白痴狐疑地瞇出大小眼衡量。

 

「中午的便當。」笨蛋不由分說把東西交到白痴手裡。

 

「欸?」

 

「因為我今天不用上學,所以是用我的便當盒裝的,你下午放學後要拿回來還我喔!不然我明天就沒有便當盒裝了……」火神仔細叮嚀著。對重度重視三餐的他來說,一天沒有午餐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啊。

 

「啊啊、了改。」這個笨蛋,對他也太好了吧。可惡,這種莫名想微笑的情況到底是怎樣。

 

青峰拉開火神家大門,眼前瞬間大放的藍空裡綻著幾朵白雲,春日的陽光猶如一盅煮好後擱置了短時間的清茶,既溫暖又清澈。

 

他迴轉過身,朝門內的火神說道:「我出門了。」

 

他微笑看著踏出門口的青峰回應道:「路上小心。」

 

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火神連忙追加更多句不放心的叮嚀:「喂、青峰,真的要乖乖去學校喔!」

 

「知道。」

 

「不准逗留!不要遲到!」

 

「是。」

 

「中午便當要記得吃。」

 

「嗯。」

 

「部活練習不可以蹺掉。」

 

「我保證我會去。」

 

「乖孩子。」理應是扮演「媽媽」角色的火神,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就忍不住傾身過去,在青峰右邊臉頰輕烙獎勵般的一吻。「……欸?」明明主動輕薄人的是他,可是訝異出聲的也是他。

 

「……。」被輕薄的人則是木然站在原地,睜大了雙眼直視門內的人。

 

「嗚哇--我、呃……啊!對了,我想、我這個應該是……不,一定是角色扮演太入迷了!誰叫你要叫我老媽子!就是這樣!青峰,請務必當、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啊啊啊--!那、那個路上小心,再見,掰掰。」膚色較白的笨蛋漲紅了整張臉,口舌打結、手腳慌亂地解釋完畢,也不等門外的人做出反應就迅速「碰」地一聲將大門死死闔攏。

 

背靠著大門內側緩緩滑下、癱坐在地板的笨蛋並不知道,大門外側那個膚色黝黑到看不出整張臉其實也漲紅的白痴,那天還是遲到了。

 

青峰在門口楞了十分鐘。

 

「欸什麼欸、啊……你這傢伙……」提著還未放進書包的便當,青峰一路上不停拍著自己後腦杓,試圖用痛覺驅走始終霸佔著脣角的微笑,還有臉上過份的高溫。

 

 

 

 

 

 

 

 

 

 

就好像,被太陽親吻了一下那樣。

 

臉頰一直都好燙,一整天。

 

 

 

 

 

 

 

 

 

END.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貓子(Nekosuk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