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T 衍生 手塚國光 x 不二周助

 

 

 

 

 

 

 

 
 
 
十五歲那年
他們在彼此吻中嚐到愛情的氣息
舌尖與舌尖交相抵觸
呼吸壓縮呼吸
心跳早已脫出年少活力
頻率由激情接管

那一年的夕陽將影子拉得很長
剛好,是他們二十九歲的身高

 

 

 

 

 




事情開端,總有些蛛絲馬跡可尋的徵兆。

口頭上沒有明講但部員們都明瞭,青學男子網球部部長手塚國光與有著天才美稱的不二周助之間似乎總繫著一條無形透明的線——手塚的不苟言笑、不二的隨意散漫,全然截然兩樣的外顯態度因為那條線而絲毫不構成他們之間的隔閡。就彷彿,透過那條線,不論是緊折起的眉心抑或是漾著柔笑的頰畔,都能讓他們在一個不經意的眼波流轉下,交換彼此在他人眼中太過窒塞幽深的心思。

當然,什麼線啊情誼啊之類的,也只是部員之間的玩笑話。他們不懂手塚部長為什麼鎮日打橫朗眉、收緊眉央,正如他們也不懂不二為什麼面對再強勁的對手也能始終掛著笑靨。

然而這樣的平衡與交流,卻在那個驕傲自大的一年級新生甫入學時,消逝無蹤,彷彿過去一切只是場枉然的蝶夢莊周,眼一眨,什麼都沒留下——那條線,似乎斷了……

他與手塚太像了——不只一次,這個結論從不二周助得知手塚與那個一年級新生在天橋下對決時,便片刻也沒有暫歇般時時縈繞在心。

「手塚必定很中意越前的能力。」

「是啊,不然怎麼可能破例讓新生加入排名賽?」

「更何況還當上了校隊……」

於是部內開始出現類似這樣的聲音。

其實也沒有什麼改變,手塚還是慣常與他站在球場角落,執著記錄板,並肩觀察每一個人當天的狀況然後寫下練習建議,他們之間還是有著一段十多公分的距離,手塚冷情的五官始終沒有絲毫減卻,而他,永遠笑著,輕聲回應手塚的問題。

其實沒有什麼改變。

不二周助很努力說服自己相信「什麼都不曾變過」,然而倘若將自己沈澱至極靜,源自於胸臆的翻騰卻每每讓他膽顫不停——他之所以這樣說服自己,其實不就是因為連自己都無法相信?尤有甚者,更讓他害怕的應該是越前的出現讓那個事實浮現得更明晰——他曾經對手塚期待些什麼?

所以當手塚直接點名他和越前對打時,他微微一愣。

手塚,在想什麼?

「越前、不二,沒聽見嗎?到球場上集合!」手塚刻意維持住公事公辦的語調,然而壓抑不住的深沈目光還是忍不住多駐足三秒,在那張秀氣白淨、讀不出思緒起伏的容顏上。正欲開口再度催促,被點到名的雙方,均已持起球拍緩緩行步入指定的四方場內。

與龍崎教練確認過後,一年級對三年級的挑釁便在哨聲之後以迅蹄之姿快捷地橫入蜜色少年的領域。

手塚始終不發一語望著球場上的較勁過程,鼻上透明鏡片隔開風沙卻隔不開他視線所及的聯繫——那副不知不覺就望了三年、挪不開目光的纖細身影。他其實心知肚明,關於不二近日不著痕跡的躲避與疏離;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

他沒有說,可是他以更深斂的態度不著痕跡地觀察,想理解不二究竟在想什麼,想理解不二為什麼要閃避。然後他似乎慢慢掘出某些不二不欲人知的端倪——不二會在他提到越前的時候,非自主性地將眼神調開,又迅速挪回,流轉瞬變的眸光掩飾得很好卻騙不了他。

所以他忍不住私下要求龍崎部長同意這場比試,因為他想找到答案。

說不上為什麼,他只希望不二不要在無意間流露出寂寞的神情,那會讓他一併揪緊了心……










天不從人願般,球賽因雨而喊了暫停。

四周忙著收拾球具、場地,繼而直接解散回家的部員們,始終沒有機會注意到兩道人影,杵在原地依舊默默。

雨水逐漸浸潤髮絲,一點點、一線線將他們全身吞噬,校隊制服逐漸變得沈重,隱隱約約也將他們的心拖得更加沈了,胸前腔臆裡滿是吁不出的鬱悶,就著潮濕空氣而顯得愈發令人喘不過氣。

「……剛才和越前那場比賽為什麼不全力爭勝?」不二沒有移動,所以他也沒有。有好長一段時間,在周遭兵荒馬亂、連忙收拾器具躲雨的七手八腳中,手塚靜靜陪著不二立在原地。

「……。」沒有回話,儘管明白舉目望向四周也只看得到陪他站在雨裡的手塚,他還是忍不住將視線掃過場邊每一個角落,而後無可奈何的微笑。不想回答的問題、麻煩到底的事情、無法認同的理念,他習慣以笑避重就輕地帶過——可是他明白手塚絕非名列在能夠讓他三言兩語輕鬆帶過的泛泛之輩裡。

「乾也說了,他無法取得任何你的資料……」侃侃間,手塚將不二的舉動收納仔細。太過熟悉這樣的不二,也就因為他們太過熟稔的交情,使他一眼辨析出不二試圖委拒回答問題的心思。或許當下他曾經是想幽幽嘆出一口氣的,卻沒料到話語到了喉頭卻脫韁急馳為嚴厲到甚至夾雜些微氣憤的質問:「真正的你到底在哪裡?」

究竟是氣不二,還是氣自己?——或許連手塚自己也不明白。

他以為三年來深篤的情誼,足以讓他將擁有太多面貌的不二離析出最純粹的原型,難道他始終沾沾自喜對於不二周助這個人的理解與貼近,其實不過仍舊處於以管窺天、以蠡測海的庸人境地?

不二還是沒有回答手塚的話。

他只是抬起手來,透著沾上雨滴而黏貼遮蔽住視線的髮絲,研究掌紋般片刻沒有推移過視線。——也許,我真的做不到對勝敗有所執著呢……這麼想的同時哀傷似乎隨即便爬滿頰際,只留下一道道熱辣辣的痕跡。幸好,正在下雨……

又是好一陣沈默填充了雨的縫隙,在確定情緒不再那麼波瀾激盪之後,不二抿了抿雙脣開口道:「我打網球似乎只是為了把對方最強的實力引發出來,再享受其中膽戰心驚的快感吧……手塚呢?你是抱持什麼心態在打球的?」

「我?」沒有預料到不二的反問,手塚頓了一秒,便坦然開口:「無論如何,我現在一心只想取勝,然後稱霸全國。」這不只是他繼承大和部長志向時的約定,更是他踏上未來職業網球界頂端前,一個重要的里程。

「如果……」他始終不懂,好不容易平撫安定的心思為什麼總被眼前這人簡單的幾句話攪得支離破碎?一項突如其來的認知促使不二急忙拋出幾句話,以掩飾喉頭再也按捺不下的哽咽:「如果我會成為你的阻礙,那就找其他人來代替我吧。」握緊球拍的手忍不住輕微顫抖,話語結束同時他帶著笑容迴身大步邁向更衣室——不要崩潰,尤其不能在這個人面前。

「……不二?」看著不二的背影,手塚隨即不做多想也無法多想便追上去,曾經一度拉住的那隻纖細卻擁有讓他興起依戀力量的手臂,卻狠狠將他甩在後頭,手臂的主人、那個讓他牽腸掛肚不敢或忘的蜜色少年風一般迅速逃進部辦公室,也就是他們的更衣室。

「不二!」三步併做兩步,更乘著十二公分差距之便,手塚幾乎是下一秒也跟著衝進部辦公室。著急萬分的視線確認不二死命縮在鐵製置物櫃角落的所在之後,不受控制、或者該說理智根本來不及傳達命令時,他也已經疾奔至那處角落。

「不要看我——!」如果什麼都不能擁有了,至少讓他捍衛住尊嚴。所以他使勁將關心他所以追過來的手塚推開。

將他推開的力道之大仿若在不二眼中推開的不過是個毫無瓜葛的陌生人,胸口處傳來的疼痛,有些分不清是因為不二的施力還是因為認知到自己被排拒於外的事實。

掙扎抽盡了殘餘的力氣,課後的社團練習早已將體力蠶食殆盡,於是不二在沿著冰涼白牆緩緩滑坐於地板的同時,聽見自己的聲音彷彿從千里之外傳來:「我……我一直以為我跟你是、同一類人……可是原來,我們始終、始終處在兩個世界——」好不甘心,他不想就這樣被丟下,站在原地看著手塚踏出他再也跟不上的步伐…… 

窗外的雨聲淅淅窣窣沒有停歇過,所以手塚多花了幾秒鐘側耳聆聽,在雨聲之中,捕捉住那些屬於不二的、細微得彷彿化為針般螫疼他心頭的抽咽——青學的微笑天才哭了,原因,他似乎才剛捕捉到頭緒。

也因為窗外的雨聲淅淅窣窣沒有停歇過,所以他一直沒發現手塚的湊近,直到那雙無聲的手密密牢牢攫住自己,轉而輕柔鎖住他驚覺後亟欲閃躲的臉龐,溼熱而純然屬於手塚的氣息緩緩覆住雨水與淚水雙重濡溼的眼睫,輕輕烙過一吻後,熱氣逐漸下移至小巧的鼻尖,因雨水打濕而略顯低溫的四肢末稍逐漸在手塚雙脣緩慢的起落間,隨即將迸出喉頭的心跳頻率而溫度回升。情節突兀地荒腔走板到一種他全然陌生的景況,正打算開口喚醒莫名著魔的手塚,卻在下一刻失去發言權利。

「手塚不……唔!」動彈不得,前是手塚,後面則是冷硬的牆壁,沒有退路之際,躍上心頭的想法居然是——素來冷情整肅的手塚,為什麼擁有那麼柔軟、那麼溫暖的雙脣?吮吻間掀起的熱潮幾乎要讓他跟著融化了……軟融融的不只是他的人,還包括他的心、他的理智、他積鬱在胸口的傷悲。

手塚發誓,以生命為代價也無妨的發誓——他最初真的只想「吻一下就好」。他不想看到總是帶給自己精神力量與撫慰的秀美面容,染上灰暗色調,乍聞到抽咽聲使他更情急,只想著盡快把那個汩汩流出傷悲的缺口堵住,然後不二就能繼續笑得由衷真摯。

可是,好甜……

空氣蒸騰出不二身上獨有的寧馨甜味,滋味彷彿純粹澄淨的麥芽糖,卻不是黏合他齒間,轉而順著血液脈絡稠送入心,將幾個瓣膜劃分清楚的房、室瞬間纏繞黏併進而綑綁,於是心臟終於發出不堪擠縮的抗議——震耳欲聾的一下下心跳全力敲擊在耳膜深處,同時擂醒靈魂深處對於眼前少年同樣深達靈魂的渴求。

——彷彿沒有距離,那一條隱匿的線再度牽起雙方阻滯已久的聯繫憑依。為什麼他想探知真正的不二在哪裡?因為從很遙久之前,這副纖細卻勻稱、柔軟而內蘊著堅定意志的身軀,就是他倚賴紓解肩上壓力之處。每當他踽踽獨行於炙熱如烤、嚴寒霜凍的心靈沙漠時,不二的一個微笑,彷彿是他每日必定瞻望朝聖的秘密綠洲。在他心裡,始終是這麼定義著不二。

手塚原先是半跪著的,當捧著不二雙頰的精實掌心像是再也承納不住那兩片柔嫩細緻更勝一方絲緞的面頰而慢滑潛落時,他的脣跟著稍離不二那兩片幾乎是由自己親手促其綻放的玫瑰脣瓣,不因分開而阻斷的細銀絲線斷於他轉而點落的瘦削下顎,最後在不二細膩的頸項與單薄的鎖骨之間,持續以脣悠然拈出一朵朵紅梅。

手塚滑下的雙手雖沒有目的地,然而人生歷途中唯一僅有的真愛從來就不是必須刻意倚靠地圖才能尋獲。所以他放任雙掌本能般繞過不二校隊制服上衣的底部間隙,轉而上熨貼住潔瑩柔韌的軀體。兩張皮膚各自包覆的脈動隔著緊貼的掌與腰側呼應不休,勻稱滑緻觸感仿若即將融入自己掌心的新鮮奶油。

不二很努力在克制密密封於口齒間隱約難耐的騷動,可是當手塚的指尖攜著長年握拍所養出的厚繭,輕輕溜過他的腰灼燃出一片燎燒中的平原,更進一步襲上他胸前沈眠的紅櫻時,一片發自胸脯的呻喘如同揭開春天序幕的櫻花花瓣般,由不二再也關不牢的玫瑰色脣瓣逸出。

「不二……」彼此纏繞迴旋的喘息重重壓過窗外綿綿細雨,雨滴不間斷地在樹梢間打響出「沙沙」聲音,他的啄吻也完全不顧理智線的牽制,綿密地沿著不二細瘦卻仍舊優美的肌肉線條滑落,雙手掀起的校隊制服下坦現出不二光瑩美麗的身軀,映入視網膜深層後於神經網絡激射出圈圈點點的漣漪,有些分不清究竟是什麼的什麼,促使他驀地將不二緊緊擁入懷中。

緊緊地,幾乎竭盡他的力。

「……手、手塚,有點痛……」上手臂、背以及胸口,所有被手塚雙手環住的地方既發疼又發熱,他被緊緊扣住並埋在幾分鐘前還以為是兩個世界的某人胸前——閉上眼睛,只是靜靜待在這個人懷裡,卻覺得彷彿已經觸到很深很深、也許是最深處最真實的什麼。

而後,他聽到手塚的聲音響起,發自肺腑低喃著一些他以為不可能從手塚口中聽到的事實。

「我常常看著你。」埋在不二頸項間,他絮絮說道。運動過後的少年軀體混著無可避免的薄薄汗味與雨水濕氣,再揉入總是撩撥他理智線的淡淡香氣,這麼青春的氣息也是不二的氣息。「有時候甚至會不小心忘了把視線收回來,很想繼續看著你,卻又害怕再也捨不得移開我的眼睛——因為看著你,我很容易忘記其他的事物,忘記考試的沈悶、忘記我的責任、忘記壓力……」

感覺到環住自己的力量逐漸放鬆,在手塚稍微往後拉出距離的同時,不二不解地抬眼與手塚四目相接,緊緊鎖視著彼此。

「其實我一直很慶幸,我遇見的是你,另一個世界的你。」

然後,他聽見這句話,並且楞楞地定在當下反覆咀嚼。

然後,在眼淚又不爭氣地奪眶奔落之前,換成他緊緊地、緊緊地主動環住手塚精實的腰,深埋入這個屬於手塚的世界。





就這樣彼此烙上疼痛的印記吧。

讓我們深切牢記這個痛,總好過只能記得那些過水無痕般的歡樂膚淺。










TBC……

2006/10/07 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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