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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ger & Bunny 衍生 兔 x



CWT 28 Day1 (8/13) 我會在3F E04,歡迎來找我玩以及發發兔虎瘋(笑)!



當天會準備幾份薄禮,無意外應該就是這一篇上中下的全文copy本,送給前幾個找到我的人,就當作交朋友www



不過因為我也會四處跑去買兔虎本,所以能不能見到面就靠兔虎來決定緣份了!(被巴)沒見到也沒關係,之後部落格這邊還是會全都貼上來的。



另外關於這一篇,主要是偏向兔兔視角的文,其實寫完後自己又從頭看一次,覺得好像有點悶,總之如果悶到太無趣請多多包涵(汗笑)。對他們兩個的愛實在是太多了,本來原文只有這一篇的,而且還一直爆字數,本來以為我只為寫個三五千,結果最後寫了七千快八千,寫到一半更決定追加小虎(誰啊?)視角,最後決定再來個下篇,下篇無意外應該會是R-18,如果我真的能寫出來的話。



希望總字數不會破兩萬(撫額)。



前言廢話很多,那麼以下正文開始。


君と僕の見ている風景(上),你和我眼中的風景(上)。


















──Scene for Barnaby











「嗶──嗶──嗶──」清晨六點,床邊矮櫃上鬧鐘以電子音調的鳴響狂肆打翻一室熬煮了整夜的寧靜。裹在純黑薄被裡的身形朝右一傾,探出肌肉線條完美無倫的左手,西方血統使然的白皙大掌朝前一覆,便按掉位於鬧鐘上方的開關。 

 


沒有嚴重賴床惡習,他素來以表現優秀聞名,自然擁有堪稱表率的自制力。 

 


因為昨夜睡前沒有將百葉簾放下,導致房內所有角落都淪陷為夏季清晨日光的領土,從床沿到衣櫃,滿地皆被日光理直氣壯地佔據,地板上每一點亮晃晃光圈,都是一面象徵征服的夏陽軍旗。 



所以他眨眨眼睛,儘管才清晨六點,滿臥室透亮仍需他花上幾分鐘時間去適應,邊望著朦朧天花板,邊感受到幾絲在鬢邊搔癢的金髮,他不由得伸出手理理,順帶朝旁一撥,無意外藉由掌上撫觸感受出自己滿頭燦金果然呈現凌亂狀態。 



在心底嘆了口氣。身為注重形象的英雄王,他的早晨時光總必須分撥大半時間來處理頂上三千煩惱絲。 



「沒有賴床時間了。」拿近床旁的鬧鐘看仔細後,他自言自語坐起身,準備展開又一整日忙碌的行程。雙手撐在床面,身體朝旁一傾,便直接光著雙腳踩踏在柔軟地毯上,那是前陣子代言沐浴乳時,該企業主因為相當欣賞他而私下送的大禮。 

 


又撥了撥滿頭亂髮。脣邊泛起諷刺意味濃厚的淡笑,起因於他憶及當時企業主為了推銷自己女兒給他而百般示好的舉動,不光是代言費用毫不囉唆直接開出幾乎兩倍於他家廠商的高價,甚至還特地從國外搶買回一張純手工編織的某民族特色地毯,在他生日當天快遞到阿波羅媒體,他的辦公室內,請他簽收。 

 


他是英雄王,可不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牛郎。不過送了些代言產品、開出兩倍高價外加這張確實價值不斐的地毯,就希望他去奉陪千金小姐的晚餐約會?職場上他可以很敬業,談好的代言工作可以全力以赴、臻於完美,但並不代表他會以面對工作那般積極態度去經營他周遭的人際網絡。 

 


站直身子時,他順手抽過晾在矮桌旁架上的黑色浴巾,俐落幾下圍住腰際順道折了幾番將圍巾固定在腰間,遮蔽住習慣裸睡的偉岸身軀,然後走進緊鄰睡房的浴室。 

 


點亮電燈,視線直接滑過洗臉臺上的梳理鏡,沒有眼鏡輔助的裸視讓他睨見鏡中有個模糊的蓬頭金髮年輕男人一晃而過,落入瞳內的影像遠遠不及他渾身散發的冷情氣質來得清晰。 


 

他想,倘若真能讓齋藤先生做分析,說不定自己這副軀殼之內真找不出任何「與人親近」的細胞。 

 


關上乾溼分離的淋浴間拉門,他扭開頂上蓮蓬開關讓冷水直接由自己頭頂澆灌,像往常每一個清晨,即使在高溫炎熱的盛夏,沁入心的低溫總能轉瞬就讓自己意識由彷彿還隔層紗的夢迴境界抽離而出,回歸現實。 

 


隨著冷水在髮上持續拍打,他腦中思緒逐漸轉為清明。他憶及昨晚歸家後,阿涅絲還特地撥電話過來提醒,要他今日記得帶一套正式西裝進公司──今晚的Hero TV即將播出本季度節目最終回,並預計在分數統計後正式發表他獲得新一任英雄王的榮耀。 

 


而且,他在本季度節目中所獲總分,將刷新歷來英雄排行榜的得分紀錄。 

 


今晚的巴納比.布魯克斯二世,即將超越傳奇──成為傳奇。 

 


「唰──」一聲,淋浴完畢的他拉開淋浴間滑門。 

 


反手將懸在牆上掛勾的浴巾取下,胡亂抹過上身水珠便以單手將浴巾覆住金色頭髮,而後一邊大動作擦拭著髮絲,一邊赤裸著身邁步出浴室,進入睡房,最末在電動閘門開啟的氣旋聲後,走向另一處擺滿衣櫃、置物架的更衣室,室中還有一面直接黏附在牆壁的穿衣鏡,鏡寬約可以擺下兩個他──這麼一路走來讓他覺得即使衣衫不整,也不用擔心會對誰有所冒犯,這就是一個人住的好處。 

 


一個人……是嗎? 

 


想法初躍上心頭時,讓他非自主性地停下手上擦拭動作,側頭望向身旁鏡中所反射出來那個同樣回睨他的自己,近視不很深,所以這樣的近距離對於看清鏡中人模樣不構成阻礙。 

 


他望著鏡中那個高挺頎長的青年,心中總有股難以掩抑的怪異感。 

 


他身邊原來是什麼也沒有的嗎? 

 


真的什麼也沒有? 

 


儘管懷著滿心反覆不停的相同問題,他還是在吹整好髮型後,取出幾件熟悉的上下身衣物紛紛著裝,三兩下套好黑色上衣,穿上灰色長褲後照樣繞上標準配備的鉚釘皮帶,拎起紅白色系的皮外套,臨時想起遺漏的失誤,他再度走回臥室拿取特別訂製的六角鏡片戴上。 

 


眼前世界轉瞬完全立體而清晰,他感覺怪異地又偏頭往身邊望去,肩臂旁是因眼鏡而更形清晰的空蕩,室內木頭地板纖塵不染,淨潔得讓他幾乎心生寒慄,他拼命在腦海中搜索是否錯失任何重要環節,錯失重要的人。 

 


「嗶──嗶。」兩下電子鐘的整點報時打斷他深陷怔愣的沉思,望一眼跳成數字七的時刻,儘管滿腹疑惑,他仍直接踏出臥房門口拾級而下,經由樓梯到達下一層總是由定期佣人整理清潔的起居室。 

 


視線飄向被整面扶桑花牆繪與液晶螢幕所包圍的起居室中央,特地裝潢而低陷的中央圓形地板與周圍有著兩階梯高度差距,其中擺放一組單人桌椅,是他平日觀看液晶螢幕時習慣坐落的位置。 

 


還是很奇怪。他心想。 

 


他努力想抓住腦海中迅速漂流而過的失落片段,卻在伸手觸及當下,遭遇一陣劈頭駭浪,既將他拍打得滅頂在白鬣浪花之下,繼起的漫天浪潮更直接席捲他錯失的片段揚長而去。 

 


「可惡。」無來由的心煩與薄怒,讓他忍不住由齒縫撂下情緒性字眼。 

 


甩甩頭,決定不再多想的巴納比.布魯克斯二世離開住處。門卡刷過大門旁的門鎖感應器聽見象徵上鎖的電子音,他再度使用門卡在電梯門旁感應器前快速一晃,叫上電梯步入,按下地下停車場樓層按鈕,等待下降。 

 


他的住宅位在斯特恩比爾特市高級地段的華貴公寓頂樓三層,這兒向來很寧謐。整幢公寓住戶並不多,加之以住戶多是市區內金字塔頂端人士,在眾人格外重視隱私權的默契下,彼此交流機會並不多,這樣的鄰居對他來說恰恰正中下懷。 

 


一如往常習慣早起,他也一如往常趁著眾人還在賴床時分就駕車離開公寓,在路途中必經的二十四小時咖啡館點餐後,繼續駕駛短暫路程,晨光下的街道不僅空氣清新得似乎能滌除他心中原先鬱結的詭異思緒,更因為幾乎沒有車輛的街道讓他得以縮短行車時間,沒多久便將早餐紙袋提進辦公室。 

 


「早安,巴納比先生,今天依然這麼早到,真是敬業呢!」門口警衛同樣如往常每個早晨向他問好,他點頭示意後,直接進入七點多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如同過去每日,他始終是最早進辦公室的模範員工──不用擔心睡過頭的另一半,不用為家人準備早餐,不用開快車送孩子們上學後再飆車進公司。 

 


因為他沒有家累。 

 


當他拉開椅子,安頓在座位上開始品嚐今日早餐時,亦不免將視線怪異地投射向左邊空無一物的地板。 

 


日光透過辦公室玻璃窗沉靜無聲糝落在巴納比身上,繼而在他桌前、地面留下深深淺淺的剪影,時刻尚早,不很強烈的淡光將他模樣在地板上拉得細長,看起來既孤寂且單薄。他以雙掌沉默捧著提神用的黑咖啡,純然墨黑液體表面倒映出他那雙銳利深刻眼眸,因晃動而圈開漣漪的深色湖心也一併旋曲他秀麗俊朗的眉眼,揪起眉心,他無聲質問自己── 

 


究竟,少了什麼東西? 

 


好像是一件想不起,卻至關生命的重要寶物。 

 





※          ※          ※ 

 





華燈初上。 

 


即將來臨的這個夜晚對斯特恩比爾特市民們來說,具有既興奮且相當值得期待的特殊意義,因為該市由來已久的英雄轉播節目在今晚又是一季終了。 

 


一季結束會有另一季開始,本來是不需要特別另眼以待。然而,本季的不同與價值就在即將產生的新英雄王,以及他不負眾市民寄予的高度期盼,同時晉身長期以來首度打破「傳奇」得分紀錄的英雄王。 

 


在這個由阿波羅媒體出資特別搭建的慶祝舞臺前,已開始陸續湧進用過晚飯、特地前來共襄盛舉的民眾們,人龍有如翻倒的水漬逐漸由舞臺前向外蔓延透散,嘈雜聲甚囂,儘管並無限定人群的討論話題,卻幾乎可以從錯雜人影中,清楚聽見話題間時不時起落著「巴納比」三個字。 

 


坐在準備室梳妝臺前,他正捧著早熟背的感謝稿。梳妝鏡面周圍環繞的澄亮燈泡宛如雕刻刀,輕而易舉就在他倚著椅背、低頭熟讀稿子的五官上,削出更立體的陰影,順沿扇般長睫下蔭影往中央牽延,將與高挺鼻樑旁的暗影會合於一處。 

 


鏡前的人仍舊低著頭,對於鏡中映出與自己如出一轍的俊美五官絲毫不掛心,輕微歙動的脣開闔幅度極小,近乎無聲的喃喃終止於一句「我將持續帶著眾人的期望與關心,永遠守護著斯特恩比爾特市的和平。」 

 


這是今晚他首度掛上英雄王身分,也是首次要由他站在舞臺上對市民們發表感言。當然,整份稿子都是阿涅絲擬定完畢,他只負責照本宣科在歡呼的市民面前完整表演出來,敬業將其呈現得盡善盡美。 

 


其實,成為英雄王也不過搖身轉變為另一枚價值更高的棋子罷了,終究擺脫不去遭人掌控的宿命。抬頭望向鏡中那個目光炯炯的青年,俊美英挺面容上唯一可掬的卻是脣角那抹淡笑,既嘲且諷。 

 


然後笑容凝在陡然冷寒的角度。 

 


自嘲之瞬,他靈光乍現地明白了一直以來的怪異缺少感──那不是個東西,而是一道有熱度的身影。 

 


那道身影也許不很年輕,但是很纖細,纖細並不代表缺乏力量。 

 


「到底……」他忍下亟欲撫亂後腦杓上吹整定型金髮的衝動,緊湊起眉心,像是在思索世界上最難解的習題。 

 


模模糊糊的影像,讓他不禁懷疑究竟是自己疑心太重,抑或那身影真是一段被輕忽了的記憶。 

 


思索間,他聆出外頭熱烈的歡呼,以囂張跋扈之姿奔進舞台後方長走道裡,壓縮再壓縮,紮實透過扁細門縫毫不客氣擠入,整個準備室的寧靜立即驚詫地遭到驅離。接著,藉由不久後隨著樂聲遞進的曼妙歌喉,他明白今晚舞臺已由蔚藍薔薇揭開序幕。 

 


他卻還在深思。從身影的存在與否,到英雄王的榮耀等問題。 

 


他一直以為登上英雄界頂峰,就不愧對他的父母與馬貝里克先生的照顧提拔;他也以為,在報了弒親之仇後,持續向上坐穩英雄王寶座,就是他,巴納比.布魯克斯二世的人生目標,或者,至少可以藉由這途徑,找出他尚未知曉的人生意義。 

 


只是眼看著再過幾分鐘,他就要摘下至高無上的榮耀桂冠,卻直到現在才驚慌發現,他一點都不快樂,猶有甚者,他不知道經過這一晚後,他接著還能追求什麼來證明他的人生除了孤獨以外還有他物? 

 


他還能追逐什麼?或者這世上還有什麼目標對他而言是有意義且值得去守護? 

 


以艱澀目光低頭垂望自己空泛的兩手,他發現世界之大,自己卻不知道何處才是下一個該前往的目的地,何處才有包容他一切的歸屬。 

 


突兀的腳步聲從遠踏到近,一步比一步還要急促,也及時中斷他近乎哀傷的紊亂思緒。 

 


「叩叩──」敲門聲在腳步聲響倏地休止後緊接響起。傳來場控助理的聲音:「巴納比先生,距離登臺還有八分鐘,請做好準備。」 

 


「好的。」他望一眼早已平放在梳妝臺前的英雄王致詞稿,不悅且透著翡翠色的視線彷彿認為那不過是套陳腐發臭的枷鎖。

 


他打開準備室的門,調整過後的笑容遠比夏日陽光燦耀,當中卻不含任何一絲溫度,碧綠瞳仁經常維持著冰冷低溫,從來沒有人意識出這一點,只除了他。 

 


雷電姿態劈入腦殼的醒悟讓他悚然一驚。 

 


「呃、巴、巴納比先生……?」場控助理顯然被他開門後凜然表情懾住,結結巴巴小聲地提出不知會否僭越本分的詢問。 

 


甩甩頭,他吞嚥困難的唾沫說道:「沒事,走吧。」 

 


他想起有一個人深深了解他,可是他卻始終尋不回那人的樣貌。 

 


「請跟我來。」場控助理絲毫不知他心中絞纏糾結的翻覆不定,只是掛著狐疑眼神盡責替他帶路,指引他走向舞臺登場等候處。

 


「今天,是我們Hero TV又一季度的結束,在此,我要很榮幸的向各位市民報告這一季度,我們的英雄們再度遠超乎我們所能想像的優秀表現著,稍後,我們不僅要迎接新任英雄王的誕生,更要為……」越靠近舞臺,馬貝里克先生沉穩持重的發言便愈加清晰,深懂如何講演的媒體界大老此刻毫無意外緊抓住所有在場觀眾的注意力。

 


他的腳步踩過黏綁著電線而顯得凹凸不平的地板。以阿波羅媒體的實力,儘管每次英雄季度結束的盛會舞臺總在不同廣場搭建,卻每次都能緊攫住所有市民關注目光,當然,看準這一點而想加入收益效果優秀的贊助商也越來越多。

 


走過漆黑的舞臺長廊,甫駐足在舞台入口處,便恰巧是馬貝里克先生最後一段振奮人心、掀動群情的發言。

 


「……儘管從小失去父母,他卻從來沒有自暴自棄,反而奮發向上為了報父母之仇而將自己鍛鍊為一位優秀的英雄,而即使在報仇之後,他也仍心繫著全斯特恩比爾特市的市民安危,在每一次打擊犯罪的行動中,不敢懈怠、用盡全力,乃至於現在即將登上英雄王寶座,並突破『傳奇』所創下的紀錄,成為我們英雄史上新一頁的『傳奇』,現在,請你們大聲告訴我他的名字,並讓我們一起為他的登場歡呼──!」

 


「巴納比──!巴納比──!巴納比──!……」

 


「巴納比、巴納比、巴納比、巴納比、巴納比、巴納比、巴納比、巴納比、巴納比、巴納比、巴納比、巴納比、巴納比……」

 


「巴納比!巴納比!巴納比!巴納比!巴納比!巴納比!巴納比!巴納比!巴納比……」

 


每一張市民笑開的嘴裡都迸發出同一個名字,激動的呼喊宛若夜空上熱切綻放、光耀四射的花火灼人耳目,燦爛繽紛的色彩在那張純然墨黑幕上炫惑眼目,引爆炸裂的強大音量同時擂動雙耳──深深撼震人心。

 


場上眾多觀眾都在歡呼著他的名,從此起彼落,到逐漸蔚為整齊劃一的浪潮,一波波屬於他的名字車輪般輾軋過他的耳膜。

 


他顫巍巍走上舞臺。

 


馬貝里克先生側過身和藹並微笑望著他,在臺下觀眾聲聲因為他的登場而更加激越的呼喊中,馬貝里克先生肥胖身軀朝旁主動退了幾步,將原先佔據著舞臺中央麥克風架的位置讓渡給他。

 


他和馬貝里克先生交換過視線,並有禮地朝馬貝里克先生點頭示意。

 


在他就定位後,馬貝里克先生面向觀眾把手握成拳,僅是一個簡單無聲的高舉動作,便壓制住響徹雲霄的歡呼。

 


「………………。」他站在麥克風前,腦海中清楚浮現一段段在準備室裡熟讀的講稿,從開頭到結尾,所有印刷在上頭的英文字他沒有片段或忘。

 


可是,他卻沒有開口。

 


因為踏上舞臺那一刻,他腦海裡出現一道清晰身影,綠色襯衫外罩白色背心,線條優美的腰身下踩動著兩條以東方人來說太過修長纖細的腿,習慣戴帽子,帽子下的笑臉比任何人都還要傻氣。

 


卻緊緊牽動他的心。

 


停頓了很久,在馬貝里克先生也開始狐疑的眼神下,他自顧自轉頭望向他身側。

 


這裡不該沒有人站立著。不該只有他一個人。

 


深吸一口氣,他朝前鞠躬後毅然轉過身,快步踏過夾雜著馬貝里克先生呼喊他名字的眾多驚呼聲,朝漆黑的舞臺通道狂奔。

 


他要找到那個人,即使一入通道後他立即遭黑暗吞噬包圍,即使這漫長的黑暗似乎望不見盡頭。

 


反正沒有那個人的世界與黑暗無異。

 





※          ※          ※

 





「嗶──嗶──嗶──」清晨六點,床邊矮櫃上的鬧鐘以電子音調的鳴響狂肆地打翻一室熬煮了整夜的寧靜。裹在純黑薄被裡的身形朝右一傾,探出肌肉線條完美無倫的左手,西方血統使然的白皙大掌朝前一覆,便按掉位於鬧鐘上方的開關。

 


沒有嚴重賴床惡習,他素來以表現優秀聞名,自然擁有堪稱表率的自制力,因此鬧鐘響不過三聲,便讓他迅速以手關去清晨擾人的噪音。

 


按去鬧鐘的白皙手臂連同那副偉岸俊挺的軀體在動作後短暫停頓。

 


像是想起什麼,又像發現什麼。類似的早晨情景,儼然是兩個世界。

 


「唰──」他由床舖霍地坐起身,頂著滿頭糟亂的燦金,還有呼吸太淺的赤裸胸膛,在大大深吸、呼出一口氣後試圖調整,心臟縮擠頻率仍然過高,就好像他不久前確實歷經一場驚心動魄的沒命狂奔。

 


努力眨眼再眨眼,眼前五里霧般的光景讓他不得不花些時間適應。一段時間過去,直到視網膜上逐格清晰的投影讓他明白自己終於重拾回視力,近視影響仍有些不太清楚的房內光景,讓他下意識伸手在枕畔尋找眼鏡。

 


右手傳來溫熱且光滑的撫觸讓他先是一愣。

 


兩秒後,俊容遍處是怒放的笑意,以及一種終於放下什麼似的安心。

 


當下,他大方地將尋找眼鏡這種瑣事拋除腦後,朝右俯下身去,開始在那副淺麥色精瘦赤裸背脊烙下細細密密的一串吻。

 


從頸項末端、黑色髮絲盡處裸裎於外的肌膚開始慢慢往下,一個一個挾帶略微溼熱的親吻緩慢綿延,轉眼間已滑落至腰際。

 


原先還趴睡著、深陷在夢境的虎徹就是這樣在清晨被情人吵醒。

 


「唔……你起床了?」虎徹帶著濃濃睡意的磁性腔調低聲發問,茶金色雙眸因貪睡匿躲在未睜開的眼皮下。

 


小兔子那麼早起床幹嘛啊──?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又不是早起的兔子有紅蘿蔔吃。他這個大叔不太想這麼早就清醒跟太陽問好欸。

 


「嗯,剛起來。」親吻到優美線條的腰肢下方,他索性拉開兩人一同裹覆的薄被,直到自己斜斜趴覆在年長情人的背上後,才將薄被重新拉回兩人身上。

 


肢體貼合的舒服溫暖幾乎讓他忍不下喉頭騷動,偏白皮囊所蘊蓄的喉結,上下起伏了幾次頗大的弧度。

 


緊緊抱住這副他在夢中遍尋不著的身軀。

 


曾讓他發怒,恨不得將身軀融蝕在自己遠勝岩漿烈燙的怒火裡;曾讓他欣慰,在他背負仇恨獨行踽踽了疲累的二十年後,這道身軀的主人決定陪伴他慢慢走在接下來的人生裡,不像過往的其他人,總是拋下他先行離別;曾讓他感受到溫暖,在他以為就要絕望之際,漾著簡單笑容,輕易扭回他幾乎要放棄的灰心;曾讓他目眩神迷,在拉扯出激情皺摺的黑色床單上熱烈歡愛時,那雙茶金色眼眸無預期滲出的激情淚滴,輕易將他理智謀殺殆盡,迫使他忍不住再三俯下精壯結實的上身,在四片唇瓣密合之間索求更多未曾饜足的吻。

 


做了場惡夢,讓他確信即使再獨一無二的榮耀,也比不上懷中擁有的這副身軀,以及佇守其中讓他深深著迷的這道靈魂。

 


感受到小兔子雙手從背後繞往身前交叉環住他的腰,溼熱氣息噴吐在他耳廓帶來一陣麻癢,儘管眼睛還是捨不得讓光線竄入而緊閉,虎徹忍不住開口詢問:「怎麼了?」

 


「我剛剛做了惡夢。」巴納比傾訴語調很冷靜,彷彿正訴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哦?」哼出濃濃鼻音,惡夢這話題,讓虎徹忍不住好奇地掀動眼帘,儘管初入眼瞳的晨曦刺眼難當,他還是強迫自己適應。

 


「我夢到我替父母親的死報仇成功,後來成為英雄王,甚至刷新『傳奇』的紀錄。」年輕情人悶著聲音細數夢中經歷的漫長一日。

 


「呃……這不是前幾年發生過的事?」很正常啊!這算哪門子的惡夢啊?年長情人決定要為上當後煞有其事準備安慰年輕情人的自己哀悼,喔,還有他逝去的睡眠。「這樣很好啊!而且你本來就是英雄王,也一直創新紀……」

 


「可是我找不到你。」不耐地打斷虎徹的話,巴納比語氣裡盡是顯而易見的怒氣。

 


空氣流動急速回到平靜,情人們的臥房復歸寧謐,好一段時間沒有任何聲息。

 


咀嚼,思索,分析,直要探入到怒氣之下的最底層,才能發現滿是濃厚無盡的深深依戀。

 


虎徹從來不曉得,原來只要巴納比簡單一句話,甚至是一句聲調很大、直接無禮打斷他發言的話,就能讓自己從頭到腳都浸在幾乎要融化的熱潮裡。

 


「…………。」好吧,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決定把頭深伏進枕頭裡。

 


神啊……這情況……傻笑好像不太對,對吧?但是要他深情款款地轉頭對著那隻向來都是肉食性的小兔子說句「既然你找到我了那就把我吃光光吧」還不如直接殺了他。

 


「你耳朵都紅了喔,虎徹先生。」帶著調侃與薄笑,年輕情人的聲音固執地侵入他耳腔,硬要提醒他這種絲毫不想面對的事實。

 


「巴納比先生,你今天好奇怪。」回以只有故意要拌嘴時才會使用的稱呼,就算他把臉都埋在枕頭裡,聲量半數以上都被塞在枕頭裡的棉花吸收了,他也要微弱地表達抗議。

 


「那是因為剛剛的惡夢讓我發現……」巴納比稍微抬起頭,那對有著漂亮稜角的薄脣瓣往虎徹耳邊湊得更近,輕言慢語地把後半段甜膩情話說徹底。

 


然後,年輕情人差點被那個年紀明明比自己大許多,卻在害羞慌亂、滿面潮紅得幾乎忘了理智、忘了成熟的年長情人給狠狠踢下床舖去。

 


「你噁心死啦!肉麻死兔子!」毫不客氣的枕頭直接飛向巴納比俊顏,始作俑者自然是那個五官紅燙得幾乎可以煮蛋卻硬要發出大吼的虎徹。

 




 






 

「剛剛的惡夢讓我發現,我真的、真的、真的好愛你。」

 




 

 





巴納比在二十六歲某個因夢魘乍醒的清晨頓悟一件事。

 


日升月降,朝露晚雲,山嵐繚繞,白浪逐沙,夏樹冬雪,奼紫嫣紅。

 


人生中縱使有再多絢爛奪目的美麗景色,只要少了身旁那個人,都毫無意義。

 










 

──(上)END──


2011/7/22 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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